在歐紀和曹羿氣喘吁吁的努力衝刺下,他們總算是在考試開始前趕到了會場。
歐紀不由得在心裡感激爺爺在這幾個月來對他的魔鬼訓練,讓他瘦身成功,否則依他幾個月前肥胖的身軀,是絕對沒辦法移動得如此快速的。
奧良廣場上擺放了上千張的桌椅,如棋盤格般整齊,看起來頗為壯觀,兩人在曉英主考官開始說話前,匆匆找到了自己的位子。
『歐紀,你來啦!我還以為你會睡到考試結束呢!』大野興奮的大叫,打破全場緊張的靜謐,一群人的目光湧向歐紀。
『你還好嗎?』克銓問。
『你死了之後,大家都很擔心你呢,幸虧安拓羅會長及時趕到。』阿南說。
『安拓羅會長?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』歐紀不解地問。
『欸欸──這可是我的工作,你們別跟我搶喔!』曹羿一把拉開正要說話的阿南,說:『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』
※
歐紀被紫雷擊中後,不支倒在地上,經克銓的探查,驚覺歐紀已無氣息,所有人全嚇傻了眼,圍在歐紀的身旁,不知如何是好。
悲傷的情緒一下子渲染開來,絜靈掩著面,淚水由她的指縫中不斷流下,其他人也一陣鼻酸,紅了眼眶。
而現場,唯一不被歐紀的死亡影響情緒的,只有那面無表情的傀念偶,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後,冷眼看待這可笑的一幕,在一片啜泣聲中,他驅動了烈焰咒。
一條火龍齜牙裂嘴地從他的掌心竄出,朝著他們而來,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危險正在逼近。
說時遲那時快,火龍張開大嘴,正要將所有人一口吞沒時,一道厚達三公尺的防護屏障及時將火龍的攻擊擋下。
被防護屏障擋下的火龍並未就此干休,仍不斷吐出火舌,奮力撞擊著。
安抗羅會長擺動著他身上的長袍,現身在大家的面前,在指示所有人移開歐紀後,他再執起一張防護符,加強防護屏障的厚度。傀念偶的法力強得驚人,火龍一次又一次的攻擊,幾乎要將防護屏障給攻破。
安拓羅見狀,不禁驚嘆道:『這孩子真不簡單,小小年紀就能使出如此強大的火焰。』
『安會長,他不是人,他是我照著歐紀的樣子所製造出來的傀念偶……』曹胤心虛地說。
『傀念偶?』安拓羅仔細一看,這個傀念偶的模樣雖然不像歐紀,卻有著和歐紀不相上下的咒力,他心裡暗自一驚,這下可難處理了。
傀念偶儼然殺紅了眼,面無表情地一張又一張將符咒塞進眉心,讓全身充滿著咒力,放出一次又一次凌厲的攻勢,逼迫得安拓羅會長急忙使符招架著。
不一會兒,聽到騷動的查克博先生和所有的主考官都跑了過來,一看到激烈的戰況,馬上加入戰鬥的行列。
『會長,這個孩子是──』其中一個名叫綠央的主考官先是策動一張防護咒,將絜靈等人給包圍在安全的防護內,接著再使出飛岩咒,將巨石砸向傀念偶。
『這是那邊的一個孩子所製造出來的傀念偶。』安拓羅會長跳開傀念偶發出的一道閃電,手伸進長袍內又拿出一張符咒。
『會長,那我們應該?』曉英問道。
『一定要毀滅他,不能留他在這世上作亂。』安拓羅擋下落石的攻擊後,也開始施展攻擊咒語反擊回去。
查克博先生注意到一旁的孩子們圍在一起,臉上都掛滿潸潸的淚水,於是來到孩子們的身邊,發現歐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。
絜靈看到查克博先生後,斗大的淚水一顆顆地墜下,直央求著查克博先生一定要救救歐紀。
查克博先生蹲了下來,探了探歐紀的鼻息,又將歐紀的手舉起,摸了他的脈博後,從頭到腳將他檢視了一遍,搖搖頭,不解地問:『歐紀已無呼吸和心跳了,但他的外觀毫無任何的傷口,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?』
絜靈向查克博先生重述了一遍事發的經過,忍不住悲從中來,痛哭失聲。
『會長,歐紀剛才被傀念偶的紫雷劈中,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,現在該怎麼辦?』很顯然的,查克博先生也是束手無策,轉頭向安拓羅會長尋求協助。
『爆光咒!』安拓羅會長喝然一聲,數十道激光自手中的符咒射出,全進了分身的瞳孔裡,他大叫一聲後,雙手掩面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著。
眼看局勢已經控制住,曉英準備發動咒語殺掉這個分身時,綠央伸手阻擋了她:『且慢,既然他已經被我們制住了,先把他綁起來吧,在這麼多的孩子面前動手殺人總是不好。』
於是,眾人合力將傀念偶給五花大綁。
短時間內催動大量符咒的安拓羅,縱使有過人的法力和體力,也不免亂了呼吸,腳步有些蹣跚。調息了一會兒後,朝著一動也不動的歐紀走了過來。
安拓羅將手指探向他的眉心,一臉凝重。
『會長,歐紀還有救嗎?』曉英主考官問道。
安拓羅會長不發一言一語,專心地感受從歐紀的眉心傳來的訊息。
雖然歐紀的身軀已漸漸冰冷,但眉心深處有一股微弱的溫熱,傳向安拓羅的指尖,讓他原本深鎖的眉頭舒展開來。
『這小子……還有機會。』安拓羅如此表示:『據聞幻磁石的擁有者與幻磁石共生共滅,為一生命共同體,如今歐紀眉心中的幻磁石仍持續運作著,就表示歐紀還有希望。只不過,紫雷在他的體內不斷流竄,造成傷害,必須趕快把那股力量導出才行。』
安拓羅拿出一張空白符咒,迅速在上頭寫滿密密麻麻的咒文後,貼在歐紀的眉心,霎時之間,歐紀體內的紫雷全被導進符咒之中,身體彈動了一下,發出了一聲悶哼,但仍未醒來。
『我已將他體內的紫雷導出,但歐紀是否能醒過來,就靠歐紀本身的求生意志了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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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然後呢?』歐紀問。
『然後你就醒過來,出現在這裡啦。』克銓答。
『不,我是說,那個傀念偶後來怎麼了?』
『在那之後,我們合力將你抬回寢室裡,而那個傀念偶,則被安會長和主考官們帶走了。』大野聳聳肩。
『噓──』吳亮向大家比了個手勢,示意大家要安靜,接著輕聲細語地說:『你們說話太大聲,別人都在瞪我們了。對了,歐紀,待會兒考試要用的符紙你有帶來嗎?』
『當然──』歐紀一手探進背包裡,才發現自己的符紙都放在寢室的床頭上,不禁大叫了一聲:『糟糕,剛才匆忙之下忘了帶了!我現在回去拿!』
正當歐紀急欲起身時,阿南將他拉下,說:『不用急,你忘了我家是幹什麼的嗎?符紙我多著是,喏,這些你先拿去用吧!』阿南從他的袋子裡拿出一大疊的六色符紙,塞到歐紀的懷裡。
『各位,請肅靜──』曉英主考官現身在會場中央,身上依舊是一襲紅色的長袍,她的一聲令下,原本鬧哄哄的會場頓時靜了下來。
『相信各位考生都把符紙和硃砂筆準備好了吧?這場考試內容很簡單,沒有時間的限制,只要完成六類基礎符咒共一百五十張符後,即可過關。』
曉英主考官的話引來現場一陣交頭接耳,原本以為考試難度會隨著考試的進行而增加,沒想到這場測驗內容卻如此簡單,令人不敢置信。
『但是──』曉英主考官提高分貝,所有人再度將注意力轉回台上。『如果你認為只是將符咒畫出來就可以輕鬆過關,那你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了!待會兒你們所畫的一百五十張符咒,將會在第三場:「符咒施放測驗」中使用,屆時我將從每個人的符咒中,挑出三張畫得最糟糕的符咒,請你當場施放,因此,若你太過於掉以輕心,屆時後果請自行負責。』
聽著曉英主考官所說的話,每個人原本鬆懈下來的心情又再度緊繃了起來。
『另外,如果你是想藉由符咒所透出的光芒來確認自己的符咒是否完成,請打消這個念頭,奧良廣場四周都已經施了咒,所有符咒的光芒在這裡都不會顯現,這點也請大家特別注意。』
頓時,現場發出極為響亮、如喪考妣的哀嚎聲。
一陣鐘響後,測驗正式開始。
畫符對所有考生來說,簡直是雕蟲小技,這一百五十張的符咒不知已經畫過多少次,就算閉著眼睛畫也不成問題。但現在因為在意明天的第三場測驗,每個人無不變得小心翼翼,神經兮兮。每畫完一張符咒,就不禁要拿起來仔細端詳一番,深怕自己哪邊多畫了一撇,或是墨水沾得太溼、落筆太重,而影響符咒的威力。太過於緊張與吹毛求疵,讓每個人的手似乎失去了控制,於是乎,愈畫愈沒有自信,愈畫就愈糟糕。
歐紀剛開始,因為太過於緊張,一連畫出了十幾張失敗的符咒,這在之前可是從未發生過的。
一個小時過去了,他才完成了五張符咒,地上全是失敗的作品。歐紀抬頭一望,有些考生因為帶來的符紙數量不多,但也已經畫壞了不少符咒,不安與緊張全寫在臉上。
『幸虧認識了阿南,否則,我可能也會跟他們一樣吧。』歐紀看著桌上疊得高過於自己頭頂的符紙,不禁如此慶幸著。
這場考試從下午冬陽斜照,一直到夜幕低垂,都沒有人離開考場,寒風一陣陣地刮著,每個人的手指都凍僵了,符咒也就更難畫得好了。
這是一場可謂最簡單,卻也最困難的考試,雖然畫完一百五十張符咒即可過關,看似是場六十分過關的考試,但其實每一張符咒都得畫到盡善盡美不可,確確實實是場一百分才及格的魔鬼般的試煉。
人到底能緊繃著自己的心追求完美到什麼程度?人其實並不喜歡追求完美,有時得過且過也就罷了,但若面對有人要來挑剔自己的缺點時,那麼那種對自我嚴苛的要求可是超乎一般人所能想像的。
幾個小時過去,已經逼近凌晨時分,全場的氣氛凝重緊張得就像水面張力已經撐到極限的狀態,只要再多那麼一分一毫的小水滴,即會讓超出杯面的水從杯口流洩而下。
而那滴小水滴,就在接近凌晨一點鐘時,出現了。
歐紀再也抵擋不了瞌睡蟲無情的侵襲,屁股也陣陣發麻著,他必須起身動一動筋骨,回房裡好好睡一覺。於是,他整理好自己的座位後,將畫好的一百五十張符紙拿在手上,背起背包,走到曉英主考官的面前,交給了她。
『辛苦你了,歐紀,明天見。』曉英主考官接過歐紀的符咒,看也不看,直接在他胸前的准考證上蓋了合格章。
『謝謝主考官。』歐紀回應時,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,眼皮已經沉重得撐不開了。
歐紀的離開,讓緊張的會場起了化學效應,漸漸的,一個、兩個,更多的人追隨著歐紀的腳步,交出了符咒。
歐紀一回到房間,看到床舖,立刻倒頭就睡,什麼測驗,什麼宙裁王的,都沒有比這一刻能鑽進被窩,睡個好覺來得重要。
奧良廣場的測驗,直到隔天太陽昇起的前一刻,最後一名考生交出符紙後,才宣告結束。
《未完待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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